Dianashrimp 2016-05-15 14:01:59

那些蹦跶的小事

摊上大事了,就好像摊煎饼一样,油贴着锅,滋滋作响。

--一个不正经的题记
事情,可能要从两周前的prom说起。穿上了比自己想象大两号才能把自己塞进去的礼服,踩着不算恨天高但很有可能把我弄翻的高跟鞋,在稍微有些凛冽的风里找了好多的照片。心情就从那个时候又从杀伐决断变成了婆婆妈妈。
我这一次,真的真的,真心实意的,发现我要离开了,后知后觉。
很反常,一向会觉得被笼罩在拥挤舞池的阴暗灯光下会很压抑,但是这次还是在里面呆了很久。看着雾气深处埋在人群里的DJ,听着一层一层摞在一起像千层蛋糕一样密集的音浪,突然觉得,一群孤独的人聚在一起,在永远不用隔音的一个空间,双脚使劲跳着,双手使劲挥舞着,其实就好像雏鸟想飞天,猎豹想奔跑,大家都需要一个出口吧。
很晚了,才回家。舞会之后的水上乐园很小,但很好玩,很久没那么嗨过了,所以依旧睡不着觉。和学姐聊了很久,什么都说。以前我们并不熟,但是现在已经能深入地聊很多心灵层面上的东西了,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奇妙。我一度不愿意听任何人的忠言逆耳,但不知道是不是要离开,我想抓住任何一段不可错过的友情。她像洋葱,可能刚开始,一些直接了断的话语,会让人不经意留下眼泪,然后像生物的应激性一样,远远地逃离。我又恰好是榴莲一样的人,表面坚强,内心柔软。愿意生产大把的自尊和好胜心来变成自己的硬壳,再把里面剁成肉酱的心重新收拾起来,用一层绒毛包裹。我们,都是不好接近的人啊,但是又都到了一起。一层一层的抛开坚硬的外壳,卸下给不懂的人的气味,给彼此一个带有温度的故事,一晚好梦。
······
接下来的几天,参加了合唱团演出,看了百老汇音乐剧,突然发现自己随便鼓捣出了即兴伴奏。两年,学校的音乐老师教我很多东西。曾经因为她罹患癌症而深深担忧,为她在课堂上的柔弱和纪律的混乱觉得自责,为她娴熟的爵士钢琴功底赞叹不止,为她为我提供的所有机会赶到受用。我们天生需要被肯定,而这些老师们就是给予我们肯定的最直接的人。要离开的时候,觉得她一定要好好的,我们一定会再见面。
《狮子王》是久违的音乐剧。大制作,大排场,大票房,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这场盛宴。很多年前,迪斯尼的梦想家用莎翁的《哈姆雷特》作为原型创作了这个作品;而多年后的今天,在场的人,依旧有老人,小孩,风尘仆仆的青年人,和用惯商业套路的中年人。每个人,心里都有一个不同的故事,能和它吻合。是有多幸运,我坐在乐队指挥的正后方,中场休息时,看到他的乐谱,发现指挥的乐谱真的是很不一样,所有乐器基本上都包含在里面,一页纸只写三个小节。表演的途中不能照相,所以很多的大场面,留在记忆里,比留在内存卡里,应当是要更长久的。
因为音乐的十年熏陶,我在舞会的当天早晨,不负自己希望,拿到了金奖,之后用钢琴乱弹出了好多伴奏,还找出了些门路。我曾经因为音乐的苦而不止一次离开,但我从未离开了就不回来,因为我根本就离不开。这一转眼,真的就是十年。
昨天好不容易可以休息,宅在家里看了《北京遇上西雅图2》。当时看1的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,除了从众记住了那句“豆浆油条”,其他的情节都像浆糊一样,暂时糊在脑里。很多人告诉我里面的老爷爷老奶奶很感人,我就是不相信,非要自己去挑战本来就低到山谷里的泪点。爷爷求婚的时候,突然想到了一首闽南歌,叫做《家后》,里面的妻子,告诉丈夫让他先走,因为她不愿意丈夫为她流泪。这关于离开的先后问题,总是那么现实犀利,但是又有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超然,触动了我的第一滴泪。当两个年轻人开始因为书信心心相通的时候,我突然哽咽,在手机上无意识地记下了一段话:
你见到我的那一天/我可能一身风霜/可能腰缠万贯/也可能潦倒贫寒 但是/如果我们真的遇见/我要把我毕生所收藏的/最贵重的东西/全部都送给你/那就是/我脑海里的所有诗句
当老奶奶带着老爷爷的骨灰回到故乡时,她的一句话又让我泪眼决堤。以前是“父母在,不远游”,现在是“儿女在,父母不远游”。感觉有一种在战场上千军万马,一身戎装,但依旧把故乡抛在了身后的悲凉感受,却无比的真实,好像就是我的现在,真切地在经历着。父母在,我依旧远游了,但我依旧相信,那是为了以后,不论何方都可以拥有的团聚。
果真,流了很多眼泪,依旧要向前走。
······
昨天远在国内的语文老师喜得贵子,以前班上的同学纷纷列队留言,叽叽喳喳,就如同以前在他的课上一样,一如既往。我以前的小同桌,依旧卖萌耍宝地评论了好多所谓的“育儿建议”。我不禁想到两年前,最后一排的角落里,我揪着他的耳朵,和老师告状,说他太吵。那个时候,每天就在想能不能把座位调开,好眼不见,心不烦。后来真的分开了,我卷入了新的朋友圈子和情感漩涡,而他好像就一直在那里,天真烂漫。现在,那一点聒噪,突然放大了好几倍,让我异常的怀念。
我的语文老师,他会认真地给我做一顿饭践行,会在艺术节庆功宴上喝的酩酊大醉,只是因为我们拿到了奖,他高兴。我们陪着他,听他诉说从前的大事小事,而他,为我们排忧解难,更像是我们的大白,而不是我们的老师。他是我们的哥哥,也刚刚成为了一名父亲。我们都是彼此记忆的一部分,所以,一定要说一声恭喜。
无比应景,文章结尾,写到了今早收东西。丢很多的东西,才能勉强装下,还面临着超重的危险。感觉丢掉衣服的时候,有一种被抽离的感觉。很多衣服都不合适了,但我依旧留着。因为很多时候,取决于送衣服的人,我们穿的应该不是衣服,而是一段和细密针脚连在一起的情感。我们的心太大,太沉,就算把理想装到箱子里,要去远行,心的重量也要一减再减,慢慢剥离。可能久了,就会麻木了吧?就不会那么依依不舍,怀有太多的想念了吧?
这些小小的细节,在离开前两周突然一点一点冒出来,感觉是泉眼旁边的绿植,就要发出芽来。

  • 回答于2016-05-19
    以前是“父母在,不远游”,现在是“儿女在,父母不远游”。这句话也是西雅图2给我最大的触动。 小留学生出国的行李箱很沉,但是我们的心情和梦想更沉。